青春回眸诗会丨祁人:在世界文化交流中树立中国诗人的自信与担当

祁人     2020-11-03
摘要: 在《诗刊》举办的第十一届青春回眸诗会上,中国诗歌万里行总策划祁人分析了“中国诗人与世界诗坛衔接的四个阶段”,他认为,中国诗人在当下应该有一种开放的思维和放眼世界的情怀去树立自信与担当,为创造诗意和谐的世界贡献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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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祁人与哥伦比亚国际诗歌节主席费尔南多夫妇合影


在世界文化交流中树立中国诗人的自信与担当

——在第十一届青春回眸诗会的书面发言


文/祁人

 

(按:首先感谢诗刊社的邀请,让我在已不是青春的年纪,来回眸青春。早在二十年前,李小雨大姐曾邀请我出席上个世纪最后的一期青春诗会,却因为当时工作单位的原因,未能与会,一直颇为遗憾。所以,今天对我而言,也可以说是来还愿的。关于本次诗会的主题——诗歌与时代精神,我谈一谈自己的理解。因特殊原因,突然临时离会,特请诗友代为书面发言。)

 

每一个时代,有每一个时代的精神面貌、精神追求、精神创造, 我想,屈原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与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情怀,大概是古代中国文人的精神内核与传统。

    

新诗诞生后,中国诗人开始面临一个恒古未有过的课题,这就是中国诗人在与世界文化的交流碰撞中,如何树立自信与担当的问题。

 

自1995年以来,我个人先后到过朝鲜、韩国、俄罗斯、缅甸、英国、法国、罗马尼亚、南非、阿联酋、津巴布韦、斐济、马来西亚、斯里兰卡、印度、越南、老挝、泰国等二十多个国家和地区,进行诗歌交流与创作,尤其2013年至今,我策划的中国诗歌万里行大型诗歌文化交流传播项目,启动走进“一带一路”一百个国家的规划与实践,已走进十多个国家,在与各国诗人的交流实践中,开始感受到中国诗人与世界诗人交流与融合过程中的一些新问题。我想,在全球化的大背景下,我们的民族、我们的国家、乃至每一个中国人,在对外开放、对外交往、交流的过程中,都面临着这样相似的新的课题:当我们破除出闭关自锁,敞开胸怀拥抱世界的时候,应该如何树立自信与担当?在此,仅就诗人而言,我把这个话题提出来,谈一谈自己的一点思考。

 

在我看来,新诗诞生以来的一百年中,中国诗人与世界诗坛的衔接大致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中国诗人对于对世界诗歌的顶礼膜拜。

    

二十世纪20年代初,是胡适、郭沫若等新诗诗人创作尝试和奠定新诗在国内诗坛地位的阶段,完全处于学习借鉴和模仿西方现代主义的婴孩时期。到了20年代末期,新诗成长的幼年期,印度大诗人泰戈尔的两次访华都应邀居住在浙江海宁徐志摩的家里。在与泰戈尔的两次交往,中国的诗人们都在仰视着印度的这位世界级大师,几乎谈不上中外诗歌的平等交流。今年一月中旬,应印度孟加拉诗歌节主席邀请,我率中国诗人代表团走进加尔各答泰戈尔的故居访问,很仔细地观看、了解、询问了泰戈尔与中国诗人交往联谊的相关信息,只找到一张与徐志摩、林徽因等中国诗人的合影及文字介绍。印度孟加拉邦国际诗歌节主席、八十五岁的老诗人阿西斯•桑亚尔(Ashis Sanyal)先生,也几乎没有中国现代诗人的印象。同样,在浙江海宁徐志摩的故居,我也只见过泰戈尔的合影照,我猜测与加尔各答泰戈尔故居应该是同一张底片,我想泰戈尔故居应该是由中国方面提供的照片。在我了解的相关资料中,有泰戈尔去中国的上海、香港、浙江讲学的资料,却没有关于徐志摩、泰戈尔二人之间的诗歌对话交流或只言片句的报道。也就是说,三四十年代的中国诗人和诗歌与世界诗歌的关系,还是不对称的状态,中国诗歌还处于世界诗歌的边缘,更没有达到平等交流的地位。

 

第二阶段,中国诗歌与世界诗歌的联谊。


从新中国成立后到改革开放之前的三十年左右,中国诗歌的状态,是符合新中国成立初期的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社会主义建设的历史背景的,那时,中国诗人鲜有对外交流的机会。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艾青先生。他与诺贝尔奖获得者、智利诗人聂鲁达的交往与真挚友谊,早已成为世界诗坛的佳话。


1951年,聂鲁达第一访问中国,是由共产国际安排来中国的,他与艾青的相识可谓一见如故,两位大诗人之间有着愉快的关于“三只耳”的笑谈轶事。他们的第二次重逢是在1954年,艾青访问智利,应邀在黑岛聂鲁达的别墅居住了一个月,可见两人的友谊深厚。第三次是1957年,聂鲁达第三次访问中国时,艾青从北京飞到昆明机场迎接并全程陪同参观访问。


1971年,聂鲁达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他在回忆录中,称艾青先生为“中国诗坛泰斗”,可见他对艾青的推崇。也就是说,艾青先生是中国新诗史上,第一位被世界诗坛认可和尊重的中国诗人。


前苏联汉学家费德林曾经赞扬:“艾青的诗是可以超越时间和国度的,富有永恒的魅力”。而美国学者弗兰德曾将中国的艾青、智利的聂鲁达、土耳其的克梅特,并称为当代世界最伟大的三位诗人。因此,中国诗人艾青的名字,在世界诗坛和文学世界,得以广为人知。可以说,在我国的诗歌史上,艾青先生是第一位真正实现与世界诗人平等交流和对话的中国诗人。

  

在艾青、徐志摩之外,也有北岛、杨炼等朦胧诗时期的一些诗人,近三十多年来游历于欧美各国进行交友联谊,为中外诗歌交流做出了积极的贡献。但是,由于种种原因与局限,鲜有诗人获得真正意义上的世界诗坛的推崇与地位。

 

第三个阶段,也是代表了新诗潮以来的一百年中的一个总体现象,中国诗人对于欧美诗歌,基本上还是处于对西方的崇洋与献媚阶段。具体说就是八零年代到新世纪的前十年,诗人们言必谈现代主义,无论提到赫尔博斯、米沃什,或者以西方诗人的名字作为诗歌题目的诗,本质上都反应出了中国诗人缺乏的自信。

  

事实上,一个诗人是否自信,关键在于他是否具备了世界性诗人所必须的自身条件,而这恐怕并非是诗人自己一厢情愿的事。除了需要诗人有与生俱来的天才气质和艺术成就,还与中国的国运和发展有关,与中国不断增长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程度有关,与中国的经济和文化对世界的贡献和影响力成正比。

  

应该说,自艾青先生之后,到今天大约有三四十年左右的时间,中国诗歌与中国诗人,在世界诗坛几近空白。

 

当历史进入新世纪以后,我们正处于一个全新的时代,这是古代的诗人、现当代的徐志摩、艾青都不曾拥有的机遇。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巨大进步,中国诗歌和中国诗人正以某种势不可挡的身影走向世界,世界诗坛的格局开始为中国诗人和中国诗歌所影响。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百年中国新诗史上的最后十多年,也就是2007—2019期间,世界诗坛和世界诗人的眼光,越来越多地被中国诗歌和中国诗人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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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印度孟加拉邦国际诗歌节主席阿西斯·桑亚尔(AshisSanyal)朗诵祁人诗歌《命运之门》


正是在这样的世界格局下,中国诗人们面临第四个阶段,在与世界诗人的文化交流融合中,如何树立自信和担当。


我所说的世界诗人看向中国,当然还只是一个象征,而中国不断增长的国家实力是其间最强大的文化背景。值得思考的是,当今世界是一个变革的世界,是一个新挑战层出不穷的世界,比如眼下的世界格局,充满了混沌、充满着矛盾,充满了风险与变数,正由于此,这个世界才更加需要真、善、美,需要安宁、温馨的诗意,需要充满诗意的眼光与追求。在这个背景下,2019年5月,在中国诗歌万里行走进老挝乌多姆赛省访问期间,我联合英、美、法、罗马尼亚、俄罗斯、津巴布韦、南非、越南、泰国、斐济、老挝、中国、印度等十多个国家的旅游政要、景区负责人、诗人、画家等所有崇尚诗意生活人士,共同成立了一个世界性非政府组织——世界景区诗意旅游联盟,今后每年将同世界各国政府、或非政府组织合作举办“世界景区诗意旅游年度峰会”,并将以此为契机,为世界景区的旅游创造诗意的环境,倡导各国人民诗意的生活理念,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最高境界创造良好的氛围。作为该组织的创始人,我期待世界各国的旅游文化官员、有远见的旅游景区、各界社会精英,加入到创造诗意世界的行列中来,为创造诗意美好的环境而共同努力。由于新冠疫情的影响,原本受津巴布韦环境旅游部长邀请在维达利亚大瀑布举行的“世界景区诗意旅游2020年度峰会”,将会在中国适时举行。


世界景区诗意旅游联盟可以称之为升级版的世界诗歌万里行,之所以有这样的创意,源于1995年12月我和诗人洪烛从去俄罗斯的海生崴,当时我们就在讨论,中国诗人应该走出自我的狭小圈子,应该展开世界视野,如何以世界性的胸怀去面向未来——现在看来,这是一个越来越紧迫,也越来越现实的问题。


如果中国诗人们还在天天争论着什么主义、哪个流派、哪个山头,恐怕跟千年前的古人无异。在当今世界,中国诗人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应该有一种开放的思维和放眼世界的情怀去树立自信与担当,为创造诗意和谐的世界贡献中国诗人的智慧,这应该是中国诗人的时代精神,也是我正在思考的诗歌与时代精神。


如何共同面对世界的明天和未来,如何在世界的文明与进步中贡献中国诗人的智慧,在中国与世界文化的交流中树立当代诗人的自信与担当,应该是中国诗人的一种时代精神与追求,也是所有胸怀志向的诗人朋友们,需要共同思考和回答的问题。


谢谢大家!

                                                

(2020年7月25日于诗上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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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人,1965年生于四川荣县。当代诗人,中国诗歌学会创建者之一,中国诗歌万里行总策划、组委会副主任兼秘书长、世界景区诗意旅游联盟创始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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