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峻岭
家乡的麦子
作者:峻岭 家乡的麦子一茬接一茬长了五十年长出了白发,长出了眼角纹长出了斑驳的铁的颜色直到重新长回土里我的命才在一把麦子里找到活路 1968年的太阳格外明亮我的童宝年也格外明亮那些青了又黄黄了又青的麦子终于放下镰锄把炎热的蝉声收割在麦桔里麦芒尖锐如舌总是躲闪不及!被阳光刺破,被闲言碎语咀嚼被发慌的饥肠慢慢吞噬 家乡的麦子熟了连同我贫弱的身世一起被装进爷爷的粪箕村头的暮色重了而那些脆弱的铁犁却怎么也绕不开那一座小小的坟茔 2016年6月11日 长安瘦马:一代人心目中最后的麦子 麦子熟了,这不是最后的麦子,但是,这是一代人心目中最后的麦子。那些和麦子有关的场景远去了,场景的转换,随时代的风吹来不同的味道,而这代人因固守着他自己的味道并且记录下来注定会成为他自己乃至时代的经典。 峻岭的《家乡的麦子》是我读到的不同的麦子,不同的是他把自己长成了麦子,在这只有三节二十三行的短诗中,紧凑的结构、有度的开合、隐忍的表述、无痕的衔接、多重的情感,在麦子的背景下从每一节中散发出诸多的信息,减一分则短,增一分则长 ,读来戚然又凝重,这只是本诗在表象上呈现给我的始发的诗歌冲击。 然而诗歌毕竟是情感的结晶体,如何诗意的表达复杂又难以名状的情感这还真是一件技术活儿。在第一节里,峻岭寥寥数语就将麦子和自己进行了物我合一,这绝对是一个诗歌老手才具备的功夫,诗人举手投足轻拈之间就能完成诗歌壮烈的起势,然后放开去,然后收回来,放开去不怕诗歌走远,收回来线绳不会扯断,这是我在阅读了本诗后在诗歌技术上得到的体悟。 峻岭的诗歌技艺是娴熟的,可这不是我想说的主要方面,一个诗人,到达了一定的层面,技术是不存在的,甚至连他所利用的这种文体的表现形式都是不存在的,他此刻只是灵魂在涌动,生活记忆里真实和虚构、现在和过往、有意识和无意识,这些都在诗人心里迂回挤压,这真是一件感时感怀感伤的事。 峻岭作为上个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较为活跃的大学生诗人,而且一直诗心未改坚持写作,从这个履历上看不用思索就能知道那是“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的一代人,童年物质匮乏,青年精神迷惘、壮年疲于奔命,正如峻岭的诗句“直到重新长回土里/我的命才在一把麦子里/找到活路”。 至此,我主要想说的是,一首诗不能代表峻岭的所有创作,但是从这首《家乡的麦子》可以窥见峻岭的一种情怀,这种情怀不是说看见乡村庄稼等张口便来的农耕文明乡土情怀,而是一代知识分子坚持的精神操守,正是有了千千万万峻岭这样低调内敛的诗人存在,诗歌不会死,诗歌精神不会死,民族才会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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峻岭,本名李峻岭,播音名岭上云,1968年生于山东,成长于东北,农民之子,九十年代初组织全国大学生诗歌活动,资深媒体人、策划人、诗人,曾任辽宁大学第九任诗社社长,主编《最新当代大学生诗选》(1992年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上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发表诗作,作品散见于多种文学刊物,并有多首作品获得诗歌大奖,是80年代末、90年代初较为活跃的大学生诗人。
长安瘦马,本名尚立新,1968年出生于辽宁抚顺,现居西安。有诗歌和诗歌评论在文学刊物发表,中诗网第四届签约作家,著有诗集《你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