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出好的水稻

土地一过完春节

寒假就宣告结束

一些金色的稻粒，趁机纷纷地

前来复课

按照弟子规的程序行礼，少不了作揖和叩头

然后滚入她的怀里

土地有满腹的经纶和至高无上的

德操

她早就热身

排列一片片的玻璃样的光伏板，并以

田埂缀连

吸收足够多的太阳的光热

让众多的孩子，充分感受到

温暖的母性

让乳房里充足的汁液，让唇齿间呼吸的芳芬

导读

几乎一瞬间

打开种子满身的嘴和耳

激发出它们潜藏的与生俱来的表现欲

开始结伴，开始绿叶如茵

开始行云流水地

铺开去

一直铺到山脚，甚至跑去和

远方的云

结为连理

教导的责任，得靠一行大雁的飞行

来度量长与宽的距离

得靠一只鹰眼的俯瞰

测出广大无边的疆域

风的手指在在绿原上滑过，把它

弹奏成音符的波涛

按照土地的意思

不断地温故而知新

慢慢飞翔的云朵，将翅膀的阴影

在光照下移动着，检阅

水稻的方阵

助教的农民，最了解春

知道那扩张和急切的决心

便选择水稻

也准备好犁耙撮箕之类的教具

协助土地

完成化育的夙愿

像删除错别字一样

拔除裨草

像矫正不正确的语音一样

保持朗诵的齐整

迎接最后时刻的水稻 

连坐，诛灭九族，腰斩

不知是什么样的大罪，就连

历史上的新帝登基也不可赦免

刑具是镰刀，刽子手是农民

收割之后，田野里到处戳着

半截水稻的身子

一群鸟雀，跳跃着寻找遗落的颗粒

它们唱着挽歌

像一群狱卒，半是感动半是同情

回望那些倒计时的日子

最柔软的稻穗部分，弯曲成具有

优美弧线的宿命

距离刀锋的冰冷越是临近

他们越是

色泽金亮，香气浓郁，籽粒更为饱满

好像江姐在走向刑场时的

刻意打扮与视死如归

一条虫和粮食

我只是一条杂食的虫子

吃过了稻子，吃过了大豆

吃过了高粱，吃过了玉米

我从它们的内部吃起

一样一样的

全部变成了我的白皮白肉

粮食的芳香和味道

令我一生一世馋涎欲滴

我不知道也不认识

出产粮食的土地

不用说帮助粮食长大的

肥料水分阳光空气

也不明白粮食的生长期

更不熟悉那些老实巴脚的农民

也许有一天

突然断了粮食的来源

就会要了我和我的同类的命

到了那时候

我们才会珍惜

也才会理解

粮食就是我们的娘亲和爱情

是我们的一切

甚至逼迫我们认真思考

关于粮食的命运

李伊忠，湖南省作协会员。湖南省张家界市武陵源人。公开出版《故乡的分量》《品读家园》《武陵源民间故事集》，担任《湖南省土家族民俗风情》总篡稿和《武陵源兵战地名故事》总撰稿，并参与编纂《澧西画传》《驰梦热土》《张家界非物质文化遗产读本》等。《父亲的脸》曾荣获1992年《文艺生活》举办的全国诗歌大奖二等奖，《辣椒酒与汉子》荣获中国诗歌万里行组委会和中国诗歌联盟2019年举办的第二届现代诗经奖，并收录入《第二届现代诗经100首》；《天空真好》荣获2019年“新时代共赢信”二等到奖；《解——求一个明白》荣获中国诗歌万里行组委会举办的“百名诗人写百家姓”优秀作品奖（202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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