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酒店 在湖州,月亮总是从南太湖升起来而且从不落下不管刮风下雨,不管晴天阴天不管初一,还是十五 每到夜晚月亮酒店就变换着各种颜色那些喜欢赏月的红男绿女看起来怎么都像是外星人 而那些住进酒店的人女的,都叫嫦娥男的,都叫吴刚他们回到人间的样子一脸的红润,一脸的富足 他们在广寒宫熬瘦了的心比月亮酒店中空的拱门,还要通透风一次次吹过去又一次次折回来没有谁,能比李白更懂月亮 现在,我们可以断定李白的太湖之旅就是从这里上船的至于当天他是不是醉着只有太湖三白知道 白鱼是李白,银鱼是李白白虾也是李白,月亮更是李白他们在南太湖彼此相认他们相约在一首诗里重逢他们说孤独寂寞的人,是可耻的 长田漾湿地 从三花岛码头上船,我的心就开始湿漉漉地 除了荷花,我没有见到另外两种花。是不是芦苇也是一种花?是不是那一漾一漾的浪花也是一种花? 风被弁山挡在了山寺的外边芦苇岸边鸡犬相闻浣纱的女子一脸的从容而那位深谙乐理的老者陶醉在历史的某一个章节 一船的诗人,一船的词水能载词,也能覆词当王蒙赵孟頫们,依次从我们身边流过,我们怎能不大惊失色抱紧一个词,像抱着一根晃荡的芦苇 在影视城怀念造纸厂 纸醉了,灯红酒绿开始充斥十里洋场做旧的有轨电车、邮局、戏园子、人力车夫上海滩头,黄浦江上,那些愣头愣脑的游轮……桥段在此穿帮 不一一细数,一张纸,翻来覆去隔江的唱词,不是《夜上海》就是《茉莉花》。都是芦苇的质地,芦花都开在天涯歌女的头上,一颤一颤 高高的台阶,是不是芦苇草垛铺就?浑黄的流水,带走多少细碎的纸浆?在南太湖影视城,我一下子老了像是被做旧,眼睛蒙了一层霜 我无法捅破这层窗户纸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人,素无冤仇谁都过过浑浑噩噩的日子,把持不住的人生,是一出戏,或者仅仅一个道具 那些美艳无比的女子,命比纸薄一张黄表纸,盖不住看客们一声叹息那些浅薄,甚至轻薄的诗人太多时,只是给历史做了一个伪证 在影视城,有些非分之想是不该被唾弃的,正人君子总是命运多舛这些年,纸制品越来越不受人待见壮哉!那付之一炬的芦苇啊 它浴火重生的样子,像极了那枚被命名为朱雀的民用火箭一级,二级,三级。它卸下了重负轻盈地漂在南太湖无限的可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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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皓,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作协全委会委员、诗歌委员会秘书长、签约作家。现供职于大连新闻传媒集团,老牌文学期刊《海燕》主编,文学创作一级。